"妈妈戴上的不是项链，是我的牵挂"

母亲向来不喜首饰。她那双操劳过度的手，指甲剪得极短，关节处微微隆起，像是老树的结节。腕上光秃秃的，耳垂也空空荡荡。我常见她站在梳妆台前——如果那方掉漆的三合板桌子能称作梳妆台的话——对着镜子将头发挽成髻，用一根黑色发夹固定，便算完成了每日的梳妆。

"妈，您怎么从来不戴首饰？"我曾好奇地问。

"碍事。"她简短地回答，眼睛仍盯着灶台上沸腾的粥锅，"干活不方便。"

这确是实情。母亲是个停不下来的人。清晨五点起身，为一家人准备早餐；七点匆匆出门，赶去纺织厂上班；傍晚归来，又忙着洗衣做饭。她的生活像一条绷紧的绳索，上面挂满了家庭的重量，哪有余裕承载首饰这类无用之物？

我大学毕业那年，恰逢母亲五十岁生日。室友小林提议："该给你妈买件像样的礼物。"我们逛遍了商场，最终停在一家珠宝店前。橱窗里，一条银链在黑色丝绒上闪着冷光，吊坠是一颗小巧的心形。

"就这个吧，"小林说，"母亲都会喜欢的。"

我踌躇着。三百八十元，相当于母亲大半个月的退休金。"她从不戴这些..."

"那是她舍不得买，"小林斩钉截铁，"女人哪有不爱首饰的？"

我鬼使神差地刷了卡。包装时，店员将项链放进蓝丝绒盒子，又套上烫金纸袋，看起来昂贵而体面。我忽然有些激动，想象母亲惊喜的表情——或许她会立刻戴上，对着镜子左照右照，像电视剧里的贵妇人那样。

      老凤祥珍珠项链淡水珍珠福禄感恩礼盒葫芦吊坠妈妈款生日礼物

【到手价】1146.00元

【下单链接】https://s.click.taobao.com/eQ8MPZr 

生日那天，我将礼物郑重递上。母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，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。当她看清盒中之物时，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
"太破费了。"她说，手指抚过银链，却不曾拿起。

"您戴上试试？"我期待地催促。

母亲犹豫片刻，终于解开链扣。她的动作笨拙，几次未能对准搭扣。我上前帮忙，这才注意到她后颈处的皮肤已松弛起皱，像是用旧的棉布。银链在她沟壑纵横的脖颈上显得格格不入，那颗心形吊坠陷在锁骨间的凹陷里，像是不慎落入皱纹海洋的一叶小舟。

"好看吗？"母亲问，语气中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迟疑。

"特别好看！"我热烈地说，却无法忽视心底涌起的不安。镜子前的母亲站得笔直，肩膀却僵硬如石，仿佛戴上的不是装饰品，而是一副枷锁。

第二天清晨，我发现项链已静静躺在梳妆台上。母亲如常地在厨房忙碌，脖子上空空如也。

"怎么不戴了？"我问。

"怕弄丢。"她头也不抬地切着葱花，"这么贵的东西..."

我默默收起项链，没再提起。直到春节回家，偶然在母亲衣柜深处发现那个蓝丝绒盒子。打开一看，银链安然无恙，却明显从未被佩戴过——搭扣处仍保持着当初我调整的松紧度。

那一刻我忽然明白，我送的从来不是母亲需要的礼物。那条项链承载的是我的虚荣，而非对她的理解。母亲不需要华而不实的装饰品证明什么，她最珍视的"首饰"，或许是我儿时用彩纸串成的"项链"，或是父亲早年送的那条早已褪色的红头绳——那些不值钱却充满记忆的物件。

去年冬天，母亲因病住院。我去病房陪护，发现她枕边竟放着那个蓝丝绒盒子。

"怎么把这个带来了？"我讶异地问。

母亲虚弱地笑了笑："想着万一...总得穿戴整齐些。"

我喉头一哽。原来在她心中，这条从未佩戴的项链竟成了体面的象征，是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体面。我轻轻打开盒子，取出银链为她戴上。这一次，母亲颈间的皮肤更松了，银链几乎陷进皱纹里。那颗心形吊坠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，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。

"好看吗？"母亲又问，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。

"好看。"我握住她的手，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，"特别好看。"

母亲出院后，银链再次回到了盒子里。但偶尔，我会看见她在无人时取出项链，对着阳光端详，手指摩挲着那颗小小的心形吊坠。那时我才懂得，她珍视的不是项链本身，而是其中包含的心意——那份她不知如何接纳，却又不忍拒绝的爱的重量。

如今每当我看见那条静静躺在蓝丝绒上的银链，便想起母亲戴上它时那僵硬而勉强的姿态。那不是适合她的装饰，却成了我们之间无言的纽带。母亲戴上的不是项链，是我的牵挂；而她珍藏的也不是首饰，是她不知如何言说的爱。

有时爱就是这样笨拙，我们给予的和对方需要的，常常错位如齿轮无法咬合。但正是这份错位中的努力与包容，让爱在岁月里显出了它真实的形状——不是完美无缺的礼物，而是愿意理解对方的心。